贺楼说的那个人是姜癞子。要问他,得回泉市了。从小到大,姜癞子一直告诉她,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。小时候,还带她去给她娘上过坟。左邻右舍总说她命苦。姜野一直以为,是因为她娘没的早,所以他们说她命苦。万千思绪翻过脑海。她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波涛,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他:“我原来的家在哪儿?”贺楼:“京市,你爸爸妈妈是生意人。”听到“生意人”那刻,姜野心被刀了下:“那……他们……”贺楼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。平静的给她解释:“当年爷爷提前得到消息,派人通知了你家人,他们走的及时,没被迫害。只是,那之后就断了联系,只知他们去了港城,不知现在如何。”港城……姜野脑不自觉的想起了陆白薇。她也来自港城。姜野又问:“我是在他们走之前,被拐的吗?”贺楼:“他们带你一起走的,应该是路上出了意外,你被隗广成拐走了。但问到具体,隗广成就推说时间太久,他记不清了。”姜野沉默了好一会儿。来平复心中的震撼。直到情绪稳定了一些,她才又问贺楼:“之前,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贺楼无奈:“你那会儿还没离婚呢,我跑去告诉你,你其实是我从小就指腹为婚的妻子,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?”姜野:“可后来你也没说。”贺楼凝着她的眼睛,认认真真的道:“我想先走进你心里。”姜野:“……”他长臂一伸。将她拉进怀里。清亮的嗓音带着丝暗哑:“别再拒绝我了,我一直在等你,找你也找了好久。”男人胸膛结实温暖。被他紧紧抱着,姜野心头只觉唏嘘。她说:“我结过婚了。”不但结过婚。还有女儿。就算是之前有婚约,也早该作废了。何况政府早就废除包办婚姻了,娃娃亲也好,指腹为婚也罢,都是旧传统,不合法了。贺楼松开了她,问:“抛开这些不谈,你喜不喜欢我?”这都是摆在眼前的因素。抛不开。姜野没办法回答贺楼的话。贺楼说:“其实你不回答,我也早就知道答案了。”喜不喜欢。他能感觉的到。他又说:“你今天经历的已经够多了,还有件事,我等以后再告诉你。回去踏踏实实当我对象,上学也好,工作也好,我都支持你。等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,我们再结婚。”还说:“二十年都过来了,不差这几年。”他声音温柔坚定。把姜野心里的挣扎,被一点点的抚平了。眼中抗拒散去。取而代之的,是带着暖意的温柔。她这是答应了。贺楼大手抚上她脸颊,笑笑的开口:“不早了,进去睡吧。”姜野忽然想起他之前在演习。问他:“你来这儿,演习怎么办?”贺楼眸光微挑:“现在开始,你这算是关心对象了。”姜野耳朵有点儿热。没反驳。贺楼嗓音带了抹轻快:“情况特殊,有人临时把我替下来了。不过我不能等你们一起回了,过会我去跟开阳打个招呼,问一问情况,就得先回军区了。”姜野意外:“这么着急回去?”贺楼:“这是我来这边后,第一次参加和其他军区的技术比较,我不能拖后腿。”姜野点了点头:“那你路上注意安全。”贺楼朝她展开手臂。姜野片刻迟钝。明白他是想要抱她。眼底闪过局促,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松,松了握,还是下不了决心。贺楼把她拉进怀里。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:“鸿青在隔壁,明天他带你们回泉市。等我忙完,就去看你们。”姜野只顾担心了。都把周鸿青给忘干净了。对贺楼道:“要不,你抽个空,我们请周鸿青和季队吃个饭吧,他们给我帮了不少忙,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谢他们。”贺楼应下来。走之前,他去了趟宁县公安局。季开阳还在审人。贺楼给他留了几句话,就跟随他一起来的人往军区赶了。姜野一夜未眠。刚才在贺楼面前,她努力保持着平静,回到房间,还是遏制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。竟然是隗广成把她拐到沂县的。可是隗广成已经死了,没办法把当年的事再问清楚些了。第二天一早,有民警来敲门。昨天找到小警他们时,已经是深夜了,又去医院做检查,没来得及做笔录。民警过来,找他们做笔录。他们是受害者,笔录就是走流程。贺向警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,民警又问了几个问题,就完成了。民警还说了其他三个孩子的情况。他们都是人贩子从火车上带下来的,已经在联系孩子父母了。问姜野如果对方父母想感谢他们,见不见。姜野拒绝了。多一事。不如少一事。民警走后,周鸿青来了。顶着一双比姜野还乌青的眼,见了面就哀嚎:“小姜同志,等你以后当家作主了,能不能管一管老贺,让他以后别三更半夜的骚扰别人。”姜野:“……”姜野:“他不是走了吗?”周鸿青:“他是走了,但他霍霍的我一晚上没睡好。”姜野:“……”并不知道贺楼是怎么霍霍的他。小方糖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,反驳:“贺叔叔才不会霍霍人,你没睡好肯定是你不困。”周鸿青:“嘿……”弯腰凑近了问她:“你贺叔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,这么向着他。”小方糖哼了哼:“贺叔叔好,你坏。”周鸿青很不服气。板起脸逗她:“你再说我坏,我一会不让你上我车。”小方糖拽过妈妈手,很有骨气的说:“妈妈,我们走,我们不坐坏叔叔的车。”姜野:“……叔叔逗你呢。”贺向警额角贴着纱布,从屋里出来:“周叔叔,你再欺负糖糖,我就告诉周爷爷你跟那些阿姨的事。”周鸿青:“……”周鸿青:“小孩子可别乱说。”回到泉市。姜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姜癞子。她想问清楚当年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