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刚刚碰到，还没来得及加深，姜野就推开了他：“快十二点了，你先去把孩子找回来。”贺楼失笑：“他们在隔壁。”姜野满脸问号。贺楼：“这个点了，你们往回走我不放心，在这儿住一晚。你带糖糖住这屋，我和小警住隔壁。”姜野：“隔壁不是有人住吗？”贺楼：“都安排好了，你放心就行。”他这个“安排好了”，大概是安排隔壁战士去了别的屋。姜野顿时又觉得给他添麻烦了。在心里合计，今天晚上是不是不该来。贺楼看出她的想法。喟叹之余，耐心道：“姜野，你对我而言从来不是麻烦，你能带糖糖和小警来找我，我开心还来不及。”他又说：“我最怕的，是你拿我当外人，遇上麻烦不肯跟我说。”姜野一滞。他总是这样。轻而易举就能看穿她的想法。三言两语就能击碎她的犹豫和纠结。姜野说：“你万一后悔了，就告诉我，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，不会缠着你。”贺楼：“我会。”姜野疑惑。他说：“我会缠着你不放，姜野，你心里不踏实，我们就先去把结婚证领了，喜酒等你想办了再办。”姜野：“……”开始他说：“我这人真挺好的，你接触下试试，不行再拒绝。”后来他说：“先当我女朋友，什么时候你想结婚了，咱们再结婚。”现在他说：“你不踏实就先把结婚证领了，喜酒等你想办的时候，咱再办。”每次，她退半步，他进一步。她退一步，他就进两步。姜野忽然笑了。想起之前他说，她总不能因为遇到方国锋那一颗酸杏，就觉得整个树上的杏都酸。他真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。她主动亲了他一下。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，迅速转身收拾碗筷。贺楼不满。从身后抱住她。咬着她耳朵呢喃：“你这是答应了？”姜野说：“再等等，万一你后悔了，还有个退路。”贺楼抱着她，在自己怀里转了个身，咬牙道：“明明是你给自己留后路，怕自己后悔。”抬起她下巴，吻了下来。姜野收拾碗筷手上沾了油，怕蹭他衣服上，只能把手尽量伸远。男人借机登堂入室。捧着她的小脸肆意汲取。好半天，姜野呼吸都困难的时候，他终于放过了她。这时，外面有炮仗声响起。十二点到了。新的一年开始了。贺楼指腹摩挲着她绯红的脸颊，隼般灼亮的眸中蕴含着笑意，对她说：“新年快乐。”姜野回望着他。男人脸庞英气俊美，眸光熠熠生辉。敛眸凝望着她的模样。深情又专注。她踮起脚，在他唇上啄了啄：“新年快乐。”新一年开始了。她的女儿，终于不再是五岁了！初一大早，贺楼带着贺向警从隔壁过来，贺向警身上穿着姜野买给他的新衣服，给姜野拜年。他给姜野的吉祥话是心想事成。姜野给他派了压岁钱。小方糖也给妈妈和贺叔叔拜年。贺叔叔准备了三份压岁钱，用红纸封了起来。一份给小方糖。一份给贺向警。一份给姜野。姜野那份格外大。经历了昨天的事儿，姜野已经放下心里负担，彻底接受了他的感情，不客气的接过红包。捏着厚厚的。她问：“是不是塞了一堆毛票逗我开心呢？”贺楼忍俊不禁：“我倒是想，上哪儿给你弄这么多毛票去？”两个孩子一人十块。姜野数了数她的，整整五百块。惊讶的看他。男人唇角往上扬了扬：“最近三个月的津贴给你凑了个整，说了上缴，不食言。”姜野说：“这样算我是不是亏了个红包？”贺楼笑意不减。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，递给她：“这次不亏了吧？”姜野刚接过来，敲门声就响了。有人来拜年。整整一上午，拜年的人基本没断过。同行的家属们大都认识姜野，但无一例外的，都换了个态度，对她又亲近又热络。完全不是当初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模样了。姜野知道。这是贺楼昨天帮她撑腰的结果。早上还发生了一件事，陈行方带着检讨去认错，没到中午，处理结果就出来了。陈行方直接从连长撸成了排长。排长没有随军待遇，原来分的房子要交回部队。赵晓玲和赵壮壮不能继续住军属院，只能收拾铺盖回老家。他们走的时候，贺楼正带着姜野去食堂吃饭。四目相对。姜野脚步没停。陈行方怕赵晓玲再惹事，喝道：“你给我老实点儿！”赵晓玲想不通：“怎么会这样了呢？”陈行方气不打一处来：“你还有脸问，要不是你天天跟姓林那女的来往，咱家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？”赵晓玲：“你降了职，还能上去吗？”陈行方简直气死。没好气的回：“还上去？今年年底的转业名额，里头十有八九有我。”赵晓玲先愣后哭：“咱家以后可咋办啊？”陈行方：“现在知道哭了，早干啥去了？行了，大过年的，你再闹下去不用等年底，我现在就得跟你一块回老家。”赵晓玲吓的不敢哭了。陈行方送赵晓玲和陈壮壮去坐车，刚到路边站定，不远处的荒草堆里忽然钻出来个人。蓬头垢面，衣衫褴褛。他往赵晓玲身上扑，被陈行方拎着后领子提了起来：“这哪儿来的乞丐。”乞丐双脚离地。用力朝赵晓玲扑腾着双手：“赵阿姨，我饿，给我点吃的。”这声音……赵晓玲震惊的说：“方果？你怎么这样了，你妈呢？”听说是方果。陈行方放开了他。方果呼吸急促：“我妈……我不知道，你给我点吃的，我要吃的！”要抢赵晓玲的包袱。赵晓玲说：“你别急，我这有肉饼，我给你拿。”陈壮壮想起是因为方果妈，他跟他妈才被迫离开军属院回老家，顿时怒上心头。用力一把推向方果。方果重重摔在冻的石头似的土地上，脑袋下渗出一片殷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