鞭炮刚放完一挂，姜野把剩下的那挂收起来，说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家。吴保卫陪着他们上了楼。到门口，看着符篆一样的对联，嘴巴张了张。欲言又止。姜野让两个孩子进屋。关上门，才对吴保卫说：“孩子自己画的，喜欢，非要贴这儿，就由着他们了。”吴保卫干笑：“小姜同志还真宠孩子。”去了保卫科。电话那边是贺楼。姜野惊喜：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贺楼：“刚到，估计那小子没少胡思乱想，从队上下来先给你们报个平安。”姜野：“回来有休假吗？”那边顿了顿。继而传来男人低低带笑的嗓音：“想我了？”姜野：“……”心虚的瞟了保卫科值班的两个人，压低着嗓音警告：“你好好说话，要不我挂了。”男人连忙应下：“好好好，别挂，别挂。”他又笑了下。声音不高，电话里却听的清楚。姜野忍不住又瞟保卫。生怕他们听到什么。耳朵脸颊都在烧。男人脑海中浮现出她红着脸的模样。生怕她恼羞成怒，真把电话挂了，不再逗她，正了音色：“今天不行，军区组织战士们看春节联欢晚会，我替岗执勤。”除夕夜，军区搞联欢，干部会轮流执勤。姜野知道。脑海中刚闪出一个念头，嘴上已经吐出了四个字：“新年快乐。”电话那边男人又是低低的笑。还多了起哄的声音。姜野一愣：“你在哪儿？”他说：“营区。”起哄声愈发明显，贺楼喊了句什么，电话里才安静了下来，他也说：“新年快乐。”姜野心被起哄的声音搅的更乱。加上她占着电话，保卫科的人时不时就看她一眼，她有些窘迫，赶紧说了几句话，就把电话挂了。回到家，第一时间给贺向警说了贺楼回来的事儿。贺向警脸上涌上喜悦。立时起身：“阿姨，我们去军区吧。”少年很少有直接表达意愿的时候，一般都是征询她的看法，这次却很直接的说要去军区。小方糖也跟着说：“妈妈，我也想贺叔叔，我们去找贺叔叔一起过年。”两个孩子。商量好的一样。贺向警过来扯扯她袖子：“阿姨，求求了，大过年的，我爸就一个人，孤孤单单的。”小方糖也过来求：“妈妈，去嘛……”姜野架不住两人软磨硬泡。给他们俩换上新衣服，把做好的年夜饭全部装进饭盒，往外走时，看到放在门口柜子上的鞭，姜野也带上了。吴保卫正在楼下巡逻。看到他们，热闹的打招呼：“大年夜的，这是要出门啊？”姜野“嗯”了声：“出去趟。”捧了把花生果子给他：“吴大哥，刚才谢谢你了。”吴保卫接过：“传个话的事儿，客气啥。”又说：“天都黑了，你们出门路上多注意安全。”姜野点头。贺向警跟小方糖也和吴保卫打了招呼，之后三人上了车。姜野拿出车钥匙打火。第一下，车突突了两声，竟然又熄了。姜野又打了一下。这次着了。发动机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。姜野不知车出了什么问题，没敢直接走。等了好一会儿，车动静听起来正常了，她才挂上档往外开。前半段路一切正常。等到了那片连路灯都没有的区域，汽车发动机动静又大了起来。突突突突的。像拖拉机。但这地方前不着村，后不着店的，加上还没有路灯，黑漆漆一片。姜野不敢停，又坚持着往前开了一段路。眼看着还剩不到三里路，就到军区了。车忽然抖了两下。熄火了。再打，怎么也打不着了。姜野对坐在后排的小方糖和贺向警说：“我下去看看，你们在车上等着，千万别下车。”两个孩子齐齐应下。姜野从车上找出手电筒，拉车引擎盖，下了车。先拔出机油尺看了看。机油没少。又检查别的地方。应该是发动机出了问题，但这荒郊野外的，又是晚上，她也没法修。而且大年夜，基本不会有人路过这里。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。坐车里等天亮。或者，步行去军区。天太冷了，坐这儿一晚上，估计天不亮就凉了。贺向警探出了头：“阿姨，车是不是修不好了？离着军区不远了，要不然欠和妹妹在车里等着，我跑过去找我爸，来给咱们拖车吧？”姜野忽然想起来还有挂鞭。“阿姨有办法了。”她把鞭炮拿了出来，路边找了棵树挂上，点着了。噼里啪啦的响声震遍田野。在城市里，兴许听不到三里外的鞭炮声，可这儿地处空旷的田野，没有遮挡，声音传的远。军区。贺楼正在门岗值勤。听到远处传来一连串的炸响，顿时提起警觉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。隐隐有束光。太远，看的不真切。除夕夜，什么人会到荒郊野外来放鞭炮？贺楼心中生疑，安排了人过去查看。